木槿眼睛頓時比夜晚的篝火還明亮:“陛下現(xiàn)在能隨意出宮了?”
“早就可以了?!毖造V伸了個大大的懶腰,繞過書案讓木槿給自己更衣,順便讓德喜叫準備馬車,將批下來的奏折讓人送去門下省,做完這些,今日份的任務變都算完成了。
祥云騰龍暗紋的錦綢馬車駛出宮門,車頂下一角掛著的鸞鈴鐺鐺作響,引路人聞之避讓。
從延壽寺街穿巷而過,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抵達鏡月湖后面的花市柳巷,此花市是明面字意的花市,而彼柳巷卻非明面字意的柳巷,而是暗指。
飛鶴樓就在柳巷前,花市后。
京中各大街上人來人往、轂擊肩摩,背著書篋的學儒們新奇地四處張望,各大客棧盡數(shù)爆滿,酒樓餐館座無虛席,遠遠都能聽到這些驕子們大聲論談,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了濃郁的知識氛圍中。
“奴婢覺得,這才叫真正的大赦天下?!蹦鹃葥沃把亓瞄_簟卷望著外面,神情向往道:“不是赦免那些曾犯過罪的人,而是赦免那些心懷希望卻生活在無望里的人?!?/p>
秋闈擴招的政策是顧弄潮提出來的,雖然僅限這一年,但實施下去卻依然困難重重,因為牽動了很多人的利益。
但顧弄潮素來都是,決定做什么,沒有人能阻止,獨斷專行地就弄好了一切,整個朝堂只需要按照他的吩咐去運作就行。
比言霽更像一個□□的君王。
這一次與康樂背后之人的交鋒,讓言霽驚奇的不是此事背后的水多深,牽連的官員有多少,而是這些牽連的官員中,居然沒有一個是顧弄潮底下的人。
言霽總有種感覺,仿佛這一切都是顧弄潮的推動和安排,布了一個任由他施展的局,任他玩鬧似地去收這個尾,而最初所有的排布,都已經(jīng)被顧弄潮弄完了。
令人生寒的手段。
就像當初布下一張巨網(wǎng),讓他的皇兄們互相廝殺一樣,悄無聲息地滲透在每一個能引起沖突與轉變的關鍵節(jié)點。
說不定,這次萬般驚險,也不過是顧弄潮懶得自己動手,瞧見言霽察覺到康樂不對勁,便借他的手來鏟除這一串朝廷毒瘤,兵不血刃地達到自己最終目的。
所以,其實哪怕他看過天命書,也依然斗不過顧弄潮。
在言霽出神地思索時,馬車緩緩停在了花市的入口前,言霽無意間從卷簾的縫隙處看了眼外面,一看頓時愣住了——花市外面,圍著一群金吾衛(wèi)的人。
“陛下?”木槿站在馬車下叫他,言霽坐在里面做了幾個深呼吸后,才勉強鎮(zhèn)定下來,在木槿的攙扶下跳下馬車。
金吾衛(wèi)的領頭是常佩,從這輛非富即貴的馬車駛入視線時,就一直在若有若無地留意著,看到下來的是小皇帝后,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,抱劍上前行禮。
金吾衛(wèi)統(tǒng)一穿著朱紅色束腰緊袖的內襯,外罩獅首腰帶的鱗甲盔袍,只有迎面走來的常佩輕衣輕甲,走動間衣擺下的黑皮長靴繡著金線,一身即將要去相親的派頭,簡稱為騷包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