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樂睜開眼,眼中不復(fù)病態(tài)的空茫,銳利鋒芒盡顯。
一陣催吐后,康樂精神極差地抓住啟王的手:“再忍忍,我們絕不會止步于此,本該屬于你的位置,阿姐會重新奪回來。”
言霽坐在馬車?yán)?,想這些彎彎繞繞想得頭疼,他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坐著,吩咐馬夫駛慢點,一想到回去還要處理一大批奏折,就很想撂攤子。
顧弄潮就是個混蛋。
把他弄上這個位置,卻又不管他,大概他死在康樂手里,顧弄潮眼都不會眨一下吧。
正想著,馬車外似乎撞到什么,傳來混亂的喧鬧聲,連著馬車也一陣顛簸,生生將言霽顛醒了,擰眉睜開眼,就見一道黑影閃了進(jìn)來,帶來濃濃的血腥。
“皇”
“閉嘴!”
言霽維持著驚呼的表情,嘴唇微微圓張,很快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掌覆住,將余音堵回喉嚨里。
顧弄潮面色煞白,烏黑深邃的眼眸從車窗縫隙盯向外面,他腰腹間染了大片暗紅,shi漉漉的全是血,急促的鼻音噴薄在言霽眼睫的位置,讓言霽忍不住一直眨眼。
車廂是一個人獨坐的規(guī)格,顧弄潮擠進(jìn)來后,就顯得格外狹窄,兩人幾乎緊貼在一起,言霽柔軟的唇瓣抵在顧弄潮掌心,引起的癢意擾得顧弄潮分出心思,看向一臉驚惶擔(dān)憂的言霽。
顧弄潮這才將手松開,但手心依然有些癢,還有些燙。
“陛下,您沒事吧?”錦簾外護(hù)衛(wèi)詢問了一聲,言霽回視顧弄潮的視線,沉默片刻,揚聲道:“沒事,外面怎么了?”
“有一個小孩突然闖出來,所幸沒受傷,已經(jīng)解決了?!?/p>
馬車再次啟程,顧弄潮捂著傷口靠著車壁,眼睫遮住晦暗的目光,正一淺一深地呼吸,看得言霽心臟一再揪起,想給他止血,手上卻沒任何工具。
而且看顧弄潮這身穿著,似乎不方便讓外人知曉。
車廂內(nèi)靜寂須臾,言霽問道:“你要進(jìn)宮嗎,還是去哪?”
顧弄潮這才睜開眼看他,那雙眼底似有些散焦,額角的薄汗shi潤了碎發(fā),眉宇微微皺著,美玉般無暇的臉龐血色盡失,少了平日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嚴(yán),只余清冷易碎之感。
他思考后說道:“不知道,隨便吧?!?/p>
言霽朝顧弄潮靠得更近了些,手掌撫上流血的部位,垂目隱去乍起的寒茫:“皇叔,你就不怕,我會趁機(jī)要了你的命?”
顧弄潮懶洋洋地靠著車壁,長睫垂落,露出一個淺淡的笑,聲音一如既往沒有多大起伏:“那就拿去吧,君要臣死,臣豈敢茍活?!?/p>
言霽眼尾漸染紅意,憋悶地將臉轉(zhuǎn)向另一邊。
這人分明知道他不會,才敢說這樣的話。果然,顧弄潮就是個混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