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霽確實受了驚,還沒緩過來,只愣愣地點頭。
可書里分明寫的是,那個小孩成長起來后,成為了顧弄潮最大的敵人,可以說是文里最大一個反派boss。
四皇兄也在騙他。
葳蕤燈火下,穆王抬起那雙失神的雙眸,喃喃道:“為了大崇的正統(tǒng),做出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?!边^了會兒,他松開一直緊攥著言霽的手,道:“你出來這么久了,快回去吧?!?/p>
眼看換崗時間也快到了,言霽不敢久留,起身扶著四皇兄躺下,臨走時無意間睹見案臺上展開一半的畫卷,落款標(biāo)的是一位當(dāng)世大儒的名諱。
穆王見他注意到那幅畫,便笑道:“十一喜歡,便拿去吧?!?/p>
倒不是言霽喜歡,只是他知道顧弄潮喜歡作畫,還愛收集名畫,所以才停頓了這些許。
聽四皇兄說要送他,言霽沒假客氣,乖巧道了聲“謝謝皇兄”,將畫卷好系上結(jié),抱在懷里。
穆王咳嗽聲漸熄后,道了句:“你母妃,也愛名畫。”
言霽沉默了一瞬,轉(zhuǎn)身看向床上瘦削的人影:“皇兄,當(dāng)年我母妃究竟有沒有毒害皇嗣?!?/p>
印象里,母妃溫柔寬厚,那雙眼睛仿佛遼闊的瀚藍大海,能包容世界一切,她的聲音比最優(yōu)美的旋律更能安撫人心,宮中不少人都得過母妃幫助,直到現(xiàn)在,依然私下一直在感懷貴妃恩德。
言霽九歲時曾解過一本行軍列兵的死題,短暫地被譽為過神童,可就在那年冬天,他失足掉進潭水,救起后發(fā)了一場高燒,醒來連字都不識得。母妃告訴他事事不可冒尖,這深宮吃人不吐骨頭,懂得藏拙才能走得更遠。
想到貴妃娘娘,穆王眼中流露出崇敬與虔誠,那神態(tài)讓言霽想起了菩薩座下的信徒。
穆王看著言霽,堅定道:“她不會?!?/p>
枯槁蒼白的手從被子里伸出,撫上言霽昳麗的臉龐,眼中蘊染經(jīng)年深藏的懷念:“你長得跟貴妃娘娘很像,已經(jīng)很久沒見過她了吧?”
言霽垂下頭,眼眶些許shi潤。
穆王收回手:“快回去吧。”
這一走,或許將天人永隔,言霽深深看了四皇兄一眼,將這個模樣刻進腦海,確保自己不會忘記后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推開朱門時,紗幔后傳來很輕的一聲:“請你替皇兄們,守護大崇朝的未來?!?/p>
廡房傳出一聲聲慘叫,伴隨著凄厲的哭泣和求饒,外面還跪著兩個瑟瑟發(fā)抖的小丫鬟,隱約聽到屋內(nèi)混雜著廖總管怨毒的辱罵。
“他是個什么東西,要說就那身份,也是看著高貴,實則比我們這些都不如,不過摸他一把,踩得我手背現(xiàn)在都還疼,麻蛋玩意兒!”
“老子隨便糊弄糊弄,還不乖乖啥都聽老子的,媽的,哭,哭啥,給老子笑!”
一陣翻箱倒柜聲后,里面的哭聲止住了,過了會兒,廖總管罵了聲,吼著:“笑得不像,重笑,你今兒個要笑不出模樣,老子保準(zhǔn)你走不出這間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