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朝的金鐘余韻,似乎還在未央宮沉悶回蕩。
但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,緊緊纏繞著返回長樂宮途中的每一個人。
鳳輦在前,李承隆的龍輦緊隨其后,范尚垂首跟在呂娥鳳輦旁側(cè)。
他能清晰地感受到,前方簾??p隙里透出的冰冷怒意。
霍莽方才在朝堂上的身影,如同巨大的陰影籠罩在范尚心頭。
那老匹夫甚至沒看簾后的呂娥一眼,更沒理會龍椅上的李承隆。
他只是用那慣常的,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語調(diào)開口,“啟稟太后、陛下。北境之事,不過癬疥之疾,何須朝議驚擾圣聽?此時老臣稍后與兵部再議……”
那態(tài)度完全不把呂娥和李承隆放在眼里,意思是聽都不讓他們娘來聽。
長樂宮沉重的宮門在身后合攏,卻關不住那幾乎要爆裂開來的屈辱與怒火。
“哐當——!”
一聲巨響,李承隆雙目赤紅,一拳砸在暖閣那張紫檀雕花大案上!
案幾上的白玉茶盞被震得跳起,茶水潑灑一地。
“欺人太甚!霍莽他……”
少年皇帝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憋屈而嘶啞變形,胸膛劇烈起伏,手指都在發(fā)抖。
呂娥端坐在鳳榻上,在李承隆砸桌的瞬間,她的手死死抓住華貴的鳳袍。
她保養(yǎng)得宜的臉上,此刻也是一片鐵青。
那雙深潭般的鳳眸里,滿是屈辱、憤怒。
她第一次垂簾,本想借此機會,哪怕只是微弱地發(fā)出一點聲音,宣告她呂娥的存在!
可霍莽用最響亮、最侮辱的方式告訴她,你,什么也不是!
你的簾子,不過是塊遮羞布!
呂娥猛地站起身,她胸口劇烈起伏,鳳目含煞,“霍莽!他簡直沒把哀家放在眼里!”
她的怒火似乎也被徹底點燃,然而,當她看到李承隆時,那滔天的怒火又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了一下。
她深吸一口氣,聲音軟化下來,“委屈你了……是母后……是母后沒用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