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再是循環(huán)往復(fù)的圓輪,不再是糾纏不清的鎖鏈。
一個新的符印,在他的魂海中悍然成型——那是一個頂天立地的“人”字,穩(wěn)穩(wěn)地、強(qiáng)硬地,站立在了一個破碎的“命”字之上!
人,在命上!
幾乎在同一瞬間,義莊之外,天地忽靜。
北邊那座高聳入云的閣樓上,懸掛了千百年的銅鈴,在這一刻齊齊喑啞,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,再也發(fā)不出半點(diǎn)聲響。
九叔緩緩放下桃木劍,火盆中的道袍已化為灰燼。
他眼中的血淚早已干涸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與鋒銳。
他走到門邊,從懷中摸出那張從石堅(jiān)手中得到的、通往地府渡口的“單程船票”。
這張被他視為最后退路的船票,此刻在他眼中,卻成了最大的諷刺。
他沒有撕碎它,而是走到義莊門前那條長年流淌的小溪邊,將這張船票,仔細(xì)地折成了一艘小小的紙船。
夢蝶跟在他身后,看著他的舉動,淚水無聲滑落:“你不去渡口了嗎?那里是唯一的……”
“渡口是死局?!本攀孱^也不回,聲音平靜而堅(jiān)定,“那是‘它’給我安排好的路。我要走,就走一條活路?!?/p>
他將紙船輕輕放入溪水中。
“從今往后,不是我去尋找命輪,是命輪……得來找我?!?/p>
話音落下,不可思議的一幕發(fā)生了。
那艘小小的紙船,在觸碰到溪水的瞬間,船身上用朱砂寫就的“林鳳嬌”三字瞬間燃起一縷幽藍(lán)的火焰,燒盡了舊名。
緊接著,它沒有順流而下,反而調(diào)轉(zhuǎn)船頭,如同一支離弦之箭,竟逆著潺潺的溪水,飛速向上游駛?cè)ィ?/p>
它的目標(biāo),是溪流的源頭,那片終年被黑色霧氣籠罩、連接著陰陽兩界的冥河入口!
南方天際,第一縷晨光終于刺破了厚重的黑云,金色的陽光灑落大地,照亮了九叔挺得筆直的背影。
他換上了一身普通的青布道袍,但那背上,卻用金線新繡了八個殺氣騰騰的大字:
鎮(zhèn)僵道場,開門——收尸!
九叔轉(zhuǎn)身,不再去看那艘承載著過去與決絕的紙船,它已然沒入遠(yuǎn)方的冥河霧中,正駛向一個無人知曉的終點(diǎ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