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師父說,最靈的符不在紙上,在人心?!鼻锷曇艉茌p,卻字字如釘,“我們畫符,是為了救人;念咒,是為了護村??烧l說只有道士才能行道?誰說只有黃紙才能承愿?”
他抬起頭,目光灼灼:“昨夜九只紙鳶飛天,八只碎了,第九只帶著孩子的謠歌穿過了符路——那不是神跡,是信?!?/p>
話音未落,他已轉身奔出院門,一路狂奔至村頭,敲響了掛在老槐樹上的破鐘。
“都起來!孩子們都來!唱那首新編的謠子——就咱們每天念的那首!”
起初無人響應。
可當?shù)诙曠婍懯庨_,一家家門扉吱呀開啟。
老人拄拐而出,婦人抱著嬰孩,一群孩童揉著眼睛跑出來,手里還攥著昨夜未燒盡的辟邪符。
他們圍住義莊大院,站成一圈又一圈。
秋生站在碑前,舉起掃帚,高聲領唱:
“紅布蒙頭,黑狗血流,
桃木釘子穿尸喉!
師父畫符我不怕,
我家門口有道家——
符在即是仙,人在即安家!”
第一遍,聲音雜亂。
第二遍,已有節(jié)奏。
第三遍,百口同聲,聲浪如潮!
就在這時——
“嗡……”
一聲極細微的顫音,自碑底深處傳來。
那道裂縫中,血珠不再滴落,而是開始逆流回縮,仿佛有心跳在牽引。
緊接著,一道微弱的回音從地底浮出,像是有人在極遠的地方,輕輕應了一句:
“……人在即安家?!?/p>
文才渾身一震,猛地撲到碑前:“師父?!”
夜色再度降臨。
萬籟俱寂,唯有碑縫中血光隱隱跳動,如同沉睡巨獸的呼吸。
忽然,一道虛影自血光中浮現(xiàn)——正是九叔!
但他已非昔日模樣。
身形半透明,左臂化作灰霧隨風飄散,面容枯槁,雙目緊閉卻又似含千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