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成了!”秋生仰頭大叫,眼眶通紅,“師父的道……扎進地里了!”
文才卻不敢松懈,死死盯著碑面。
血光越來越盛,仿佛整座石碑都在呼吸。
忽然,他瞳孔一縮——那血紋竟在碑面自行重組,勾勒出一幅微縮山河圖:義莊為心,村鎮(zhèn)為脈,百戶炊煙如絲線纏繞,竟與地底龍脈隱隱共鳴!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他喃喃,“道種不是種在土里,是種在‘人心’與‘人用’之間!犁田的力,碾藥的苦,紡線的恒——這才是真正的‘法源’!”
就在這時,天邊一抹微光刺破云層。
黎明降臨。
義莊地基無聲上浮三寸,屋檐下七枚銅鈴無風自響,叮咚成律——竟與那火堆中殘存的童謠旋律完全契合!
每一聲鈴響,都像在天地間敲下一道印記。
文才踉蹌沖進房中,翻開師父留下的《鎮(zhèn)僵手冊》。
書頁泛黃,塵封多年,可就在他指尖觸碰的瞬間,最后一頁悄然浮現(xiàn)一行小字,墨跡如新生血脈般緩緩流淌:
“道基已種,待主歸位?!?/p>
他渾身劇震,幾乎握不住書。
成了?真的成了?!
師父的道統(tǒng),不再依附天書神授,不靠符箓金印,而是扎根于百姓日常、百工之手、萬人之口——這不再是傳統(tǒng)的道,而是人間的道!
他沖出院子,望向北方樓閣方向——那道由第九只紙鳶劃破夜空留下的金線,此刻竟驟然增亮,如沉睡的機關被重新啟動,隱隱有節(jié)奏地脈動起來,仿佛地底深處,有一座早已遺忘的陣法,正被這“道種”喚醒。
風起,青煙盤旋不散。
冥河艄公不知何時立于鎮(zhèn)外枯柳之下,蓑衣破舊,斗笠壓得極低。
他凝視著義莊上空那縷不散的青煙,眼中幽光閃動,低聲自語:
“地承萬民愿,道種逆天根……這一局,命輪輸了一子。”
他手中殘燈忽地燃起綠焰,火光搖曳,映出腳下水洼倒影——
那影中,竟站著兩個九叔。
一個身影決然走向光脈深處,背影蒼涼如赴死;
另一個卻負手立于義莊屋頂,衣袍獵獵,嘴角含笑,仿佛一切盡在掌握。
綠焰一閃,倒影破碎。
艄公緩緩抬頭,望向義莊屋檐——
晨光初照,瓦上霜未消。
風過,一片焦黑的紙鳶殘翼,輕輕落在屋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