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逼他,逼他治罪蘇戰(zhàn),逼他斬斷自己的臂膀。
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立和憤怒。這偌大的皇宮,這錦繡的江山,他舉目四望,竟發(fā)現(xiàn)處處都是別人的影子。他的官員,他的軍隊,甚至他后宮的妃嬪,背后都站著那個權傾朝野的丞相。
整個朝堂,從根上,似乎都爛透了。
“陛下,內宮監(jiān)總管韋德求見。”殿外,傳來錦衣衛(wèi)低沉的通報聲。
“讓他滾進來?!被实鄣穆曇羯硢《?。
韋德連滾帶爬地進來,跪在御案前,一言不發(fā)。
皇帝死死地盯著他,這個奴才,這個他一手提拔起來的、被所有人看不起的蠢貨。似乎,現(xiàn)在只有這個蠢貨,才是真正屬于他的人。
“韋德?!被实劬従忛_口,聲音里聽不出喜怒,“皇后是不是也覺得,朕會殺了她父親?”
韋德渾身一顫,把頭埋得更低:“皇后娘娘……悲痛欲絕,已經暈厥了過去。但奴才斗膽,奴才相信,陛下圣明,斷不會聽信讒言,自毀長城?!?/p>
“圣明?”皇帝忽然發(fā)出一聲低沉的、如同野獸嗚咽般的笑聲,他走下御階,一步步來到韋德面前,俯視著他。
“朕的官員,聯(lián)手外敵,構陷朕的國公!朕的軍隊,被人里應外合,斷了糧道!朕的朝堂上,一群奸佞指著朕的鼻子,讓朕殺了朕的忠臣!你告訴朕,朕圣明在哪里!”
皇帝的怒火如火山般爆發(fā),一腳踹在旁邊的香爐上。
“砰”的一聲巨響,銅制的香爐翻滾出去,香灰撒了一地。
韋德嚇得魂飛魄散,卻咬著牙沒有動。
皇帝胸膛劇烈地起伏著,雙眼布滿血絲。他忽然停了下來,死死地盯著韋德,像是做出了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。
“韋德,朕的官員,朕的軍隊,都有丞相的影子。朕……不相信他們了!”
皇帝的聲音壓抑著瘋狂,“朕要一雙只屬于朕的眼睛,一把只聽命于朕的刀!一把能替朕剜掉爛肉,砍斷黑手的刀!”
他伸出手,一把將韋德從地上拽了起來。
他指著韋德的鼻子,雙眼赤紅,一字一頓,聲音如同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:
“朕命你,即刻成立‘內廠’!”
“監(jiān)察百官,上至丞相,下至縣令!凡有異動,無需通報三司,無需經過內閣!”
“先斬后奏,皇權特許!”
皇帝的每一個字,都像一把重錘,狠狠砸在韋德的心上。
“你,韋德,就是這內廠的提督!”
“是朕的爪牙,是朕的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