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秦烈將軍與國公爺不和,天下皆知??赡鞘桥蹪芍疇?,是戰(zhàn)術(shù)理念之爭,不是你死我活的朝堂黨爭!丞相能收買官員,能構(gòu)陷忠良,但他收買不了一個真正軍人的榮耀!”
“如今,國公爺身陷絕境,援軍被阻,已經(jīng)是十死無生之局。我們只能兵行險著,向死而生!”韋德的眼神亮得驚人,他直視著蘇清-漪,一字一句道,“娘娘,您告訴我,除了賭上秦烈將軍心中尚存的家國大義,我們還有別的路可走嗎?”
蘇清漪的嘴唇翕動著,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是啊,沒有別的路了。
他的話,像一把鋒利的手術(shù)刀,殘忍地剖開了她最后的幻想,將血淋淋的現(xiàn)實(shí)擺在她面前。
是坐以待斃,還是……賭那萬分之一的生機(jī)?
她看著韋德,這個不久前還讓她又羞又氣的太監(jiān),此刻他的臉上沒有半分諂媚,只有一種運(yùn)籌帷幄的決絕。那份自信,不知為何,讓她混亂的心,漸漸安定了下來。
最終,她緩緩坐下,閉上眼睛,再睜開時,已是冰冷的決然。
“好,就依你。我們……去見陛下?!?/p>
養(yǎng)心殿內(nèi),氣氛依舊壓抑。
年輕的皇帝聽完韋德的計劃,久久沒有說話。他只是用一種審視的、帶著驚疑的目光,在韋德和蘇清漪之間來回掃視。
這個計劃太大膽,太瘋狂,也太……匪夷所思。
讓自己的岳父去當(dāng)誘餌,去信任一個和他有宿怨的將領(lǐng)。這不像是救人,更像是在仇人傷口上再捅一刀。
“秦烈……朕記得他,脾氣又臭又硬,幾年前還頂撞過蘇愛卿,被罰了半年俸祿。”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,“你憑什么覺得,他會聽朕的密令,去救他的死對頭?”
“陛下,奴才不確定他會不會救鎮(zhèn)國公?!表f德躬著身,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,“但奴才敢賭,他一定會抓住這個名垂青史的機(jī)會!”
他猛地抬頭,眼中精光四射,那股置之死地的瘋狂,連皇帝都為之心悸。
“陛下,此計若成,救的不僅僅是國公爺和十萬大軍!更是您,在不動朝堂分毫的情況下,第一次真正調(diào)動了屬于您自己的軍隊(duì)!這是皇權(quán)越過內(nèi)閣,對邊疆的一次直接宣示!”
“這一道密旨下去,誰奉詔,誰抗命,誰陽奉陰違,誰是忠臣,誰是奸佞,在您眼前將一目了然!”
“這不僅是救國公,更是您……向那個盤根錯節(jié)的相黨,捅出的第一刀!”
最后一句話,像一道驚雷,狠狠劈在皇帝的心上。
皇權(quán)!宣示!第一刀!
這幾個詞,瞬間點(diǎn)燃了他壓抑已久的怒火和野心。他要的,不就是這個嗎?他死死地盯著韋德,仿佛要將他看穿。
是啊,趙嚴(yán)以為他掌控了一切,掌控了朝堂,掌控了兵部,可他算不到,自己會用一個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太監(jiān),用一個所有人都認(rèn)為不可能的將領(lǐng),打出這致命的一拳!
“好!”皇帝猛地一拍龍案,霍然起身。他眼中的陰霾一掃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獵人看到獵物般的興奮和殘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