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里的小人卻在瘋狂吐槽:委屈?委屈大了去了!老子差點(diǎn)被人打死你不知道嗎?要不是老子機(jī)靈,現(xiàn)在墳頭草都三尺高了!
皇帝終于轉(zhuǎn)過頭,目光落在了韋德的身上。
那是一道怎樣的目光?
沒有贊賞,沒有激賞,甚至沒有了白日里的那種親切。
那是一道極度冷靜、極度銳利,仿佛能穿透皮肉,直抵靈魂深處的凝視。
皇帝在審視他。
像一個最高明的工匠,在審視一件剛剛出爐,威力無窮,卻又可能反噬其主的兵器。
他在評估這件兵器的忠誠度,評估它的潛在威脅,評估它是否還有別的他所不知道的鋒芒。
韋德被他看得渾身汗毛倒豎,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。
他知道,這才是真正的考驗(yàn)。
白日里金鑾殿上的風(fēng)光,不過是皇帝演給天下人看的一場戲?,F(xiàn)在,戲落幕了,才是君臣之間最真實(shí)的交鋒。
他想從自己這里得到什么?
是計(jì)策的來龍去脈?還是自己那顆忠心?
可韋德什么都不能說。
他的來歷是最大的秘密,他那套“組合拳”的說辭,糊弄一下秦烈那樣的莽夫還行,想糊弄眼前這位已經(jīng)覺醒的帝王,無異于自尋死路。
他只能賭,賭皇帝此刻最需要的,不是一個聰明的謀士,而是一把好用的、聽話的刀。
許久之后,皇帝收回了目光,淡淡地說了一句:
“朕知道了?!?/p>
說完,他揮了揮手:“退下吧?!?/p>
韋德如蒙大赦,躬身行禮,一步步退出了養(yǎng)心殿。
直到走出大殿,被深夜的冷風(fēng)一吹,他才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的里衣,已經(jīng)完全被冷汗浸透。
“朕知道了?!?/p>
這四個字,像魔咒一樣,在他腦海里盤旋。
他知道了什么?知道了我的“忠心”?還是……看穿了什么?
韋成功學(xué)導(dǎo)師德,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腦子,完全不夠用了。
他心里的小人兒癱在地上,一副被玩壞了的表情:媽的,伴君如伴虎,古人誠不欺我。這皇帝的心眼子,比蜂窩煤還多,太難伺候了!
就在他心神不寧,準(zhǔn)備返回自己那小院的時候,一道纖細(xì)的身影,提著一盞小巧的宮燈,從暗影里走了出來,攔住了他的去路。
是坤寧宮的掌事宮女,錦書。
“韋總管?!卞\書對著他福了一福,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喜悅和真誠的感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