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皇上一怒之下,就把韋德提進了養(yǎng)心殿,還賞了免檢金牌呢!”
柳媚兒聽完,先是一愣,隨即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,笑得花枝亂顫,胸前那驚心動魄的弧度,晃得人眼暈。
“這個皇上,真是的……”她伸出纖纖玉指,點了點春桃的額頭,語氣里滿是嬌嗔和得意,“本宮就知道,他心里還是有我的。本宮看上的人,他哪舍得真動了?這哪是賞給那小東西的,這分明是給本宮的面子?!?/p>
在她看來,這根本不是什么權(quán)謀智斗。
這就是她看上了一個有趣的寵物,皇帝愛屋及烏,自然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她的寵物。
“傳話下去,”柳媚兒懶洋洋地翻了個身,雪白的香肩在絲被下若隱若現(xiàn),“告訴韋德,既然留在了養(yǎng)心殿,就好好替本宮看著皇上。要是皇上哪天又多看了哪個狐媚子一眼,本宮第一個拿他是問?!?/p>
她頓了頓,桃花眼里閃過一絲玩味:“本宮的小寵物,就得留在眼皮子底下才好玩,離遠了,可就沒意思了。”
……
第二天,寅時剛過,韋德就被叫了起來。
他換上了一身嶄新的、代表著御前侍奉的靛藍色太監(jiān)服,第一次站在了舉行朝會的太和殿角落。
這里是整個大夏王朝的權(quán)力心臟。
殿內(nèi),百官肅立,鴉雀無聲。雕龍畫鳳的梁柱高聳入云,皇帝端坐于龍椅之上,不怒自威。韋德縮在角落里,感覺自己像一粒塵埃,渺小得隨時會被這股莊嚴肅殺的氣氛碾碎。
他的目光,小心翼翼地掃過那些傳說中的人物。
最后,定格在了百官之首,那個身穿紫色蟒袍、須發(fā)微白的中年男人身上。
丞相,趙嚴。
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,便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氣勢,壓得他身后的官員都矮了半截。
朝會開始,趙嚴出列,匯報政事。他聲音洪亮,條理清晰,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。韋德聽不懂那些復雜的吏治軍情,但他能感覺到,當趙嚴說話時,龍椅上的皇帝,神情會不自覺地專注幾分。
就在趙嚴匯報完畢,退回原位時,他的目光,狀似無意地朝韋德這邊掃了一眼。
僅僅一瞥。
沒有情緒,沒有警告,就像人走路時,順便看了一眼路邊的石頭。
可韋德卻渾身一僵,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。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冬眠的毒蛇盯上了,那目光看似隨意,實則已經(jīng)記住了他的氣味和位置。
好不容易熬到下朝,百官魚貫而出。
韋德跟在皇帝身后,剛走出殿門,一個穿著御史官服的瘦高個,突然一個趔趄,“哎喲”一聲撞在了他身上。
韋德被撞得一個踉蹌,還沒站穩(wěn),那御史就指著他的鼻子厲聲斥責:“你這閹人!走路不長眼睛嗎?沖撞了本官,該當何罪!真是沒規(guī)矩!”
韋德眼角余光一掃,看到不遠處,丞相趙嚴正和幾個心腹大臣談笑,似乎對這邊渾然不覺。
他心里門兒清,這是敲打來了。
韋德沒有慌,反而立刻上前,一把扶住了那搖搖欲墜的御史,臉上堆滿了誠惶誠恐的笑意。
“哎喲,大人息怒,息怒!是奴才腳滑,腿腳不利索,驚著大人了?!彼贿呎f,一邊還幫對方拍了拍官袍上不存在的灰塵,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能讓周圍的人聽見,“您可千萬別摔著,這萬一要是摔傷了,耽誤了為皇上分憂、為國盡忠的大事,那奴才可就真是萬死莫辭了!”
這番話,滴水不漏。
既認了錯,又把對方捧到了“為國為民”的高度,順便還點了一下,您一個堂堂御史,跟我一個奴才計較,是不是有點耽誤正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