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了此處,娘娘提及鎮(zhèn)國公,提及北境數(shù)萬將士,悲喜交加,情難自已。她說……她說此戰(zhàn)能勝,全賴陛下您這位‘大將軍’運籌帷幄,決勝千里!是您,才是拯救蘇家,拯救大乾的定海神針!”
韋德的聲音越來越激昂,仿佛自己都信了。
“娘娘當(dāng)時情緒激動,神思恍惚,許是……許是錯把奴才當(dāng)成了您在天威下的一個化身,一個影子!她那句‘我的將軍’,不是對奴才說的,是對您啊,陛下!她親吻的,也并非奴才這張卑賤的臉,而是您那至高無上的皇恩浩蕩??!”
這番話,堪稱是馬屁界的珠穆朗瑪峰,無恥中的戰(zhàn)斗機。
韋德心里的小人兒自己都聽吐了,捂著嘴干嘔:“我靠,我怎么這么不要臉?我他媽真是個人才!這邏輯閉環(huán),這情感升華,奧斯卡欠我一個小金人!”
亭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蘇清漪都聽傻了,她呆呆地看著韋德,又看看皇帝,一時間竟忘了害怕。
皇帝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,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,卻閃過了一絲極其復(fù)雜的光芒。
他信了嗎?
不,他一個字都沒信。
一個帝王,尤其是一個剛剛贏下了一場政治豪賭,正處于巔峰狀態(tài)的帝王,他的猜忌心比誰都重。他知道韋德在胡說八道,也知道蘇清漪剛才的眼神絕不是看“皇恩浩蕩”的眼神。
但他笑了。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”
他突然放聲大笑,笑聲在寂靜的御花園里回蕩,驚起一片宿鳥。
他松開蘇清漪,走上前,竟親手將韋德扶了起來。
“好!好一個‘皇恩浩蕩’!”皇帝重重地拍了拍韋德的肩膀,那力道讓韋德感覺自己的新骨頭都在作響,“說得好!說得妙啊!”
他看著韋德,眼神里充滿了“贊許”:“朕就知道,你是個忠心的?;屎笠蚋屑る薅B(tài),你又能體諒君心,為皇后開脫,很好,非常好。”
韋德低著頭,冷汗順著額角滑落:“奴才……奴才不敢?!?/p>
“有什么不敢的?”皇帝轉(zhuǎn)身,重新牽起蘇清漪的手,這一次,他的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。他將蘇清漪攬進(jìn)懷里,對著她柔聲道,“愛妃只是太過憂心國事,思念慈父,一時情動,朕豈會怪罪?”
他的目光掃過蘇清漪那月白色的常服,和松散的玉簪,聲音愈發(fā)溫柔:“夜深了,風(fēng)涼,怎么穿這么少就出來了?若是凍著了,朕會心疼的。”
這番話,甜蜜得發(fā)膩,卻讓蘇清漪從頭涼到腳。
韋德更是心寒徹骨。
他明白了。
皇帝這是在敲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