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并不匹配碌王“受寵親王”的這個稱呼。這個年月,
富貴人家的公子出一趟院門,
也就是正經(jīng)護軍儀仗因為規(guī)制的關系,
最多只有二十,但家奴、家丁,人數(shù)只會比這多,
不會少。
但也有和碌王身份符合的人,便是在那些在隊伍之外的,
送行的人。因疼愛幼弟,
因此皇帝點了數(shù)位公侯勛貴,又命自己十歲以上的兒子們,都來送行。但也只有這些得了皇命的人在這兒,
一個額外的人都沒有。未曾封王時,姜煥安這個紈绔,可是在京城交友頗多的。
突然,遠處傳來了馬蹄上,一個白色的身影,從遠處漸漸靠近。
送行的眾人間傳來了低聲的喧鬧,白色的人影越來越近了,那是個騎著白馬的少年,白馬無鞍無轡,少年只穿著雪白的中衣,頭發(fā)披散著,他竟然是騎著光背馬,卻一路疾馳。待離得更近了,眾人才發(fā)現(xiàn)少年受了傷,被風吹得膨起的中衣,暈開了片片鮮紅。鮮血滴落,白馬前蹄踏白雪,后足碾紅梅。
白馬到了敖昱的跟前,少年從馬背上滑落進了敖昱張開的臂彎里。敖昱將人緊緊抱住,卻終究因沖擊力后退了一步。
“……我想起來了……阿昱……大師兄……”上輩子臨死時,他就想起了前世,無奈最后那時候已經(jīng)說不清話了,未能告知他真相。他是鉞息、樂希,是如今的悅溪,更是小月亮……其實他從未變過。他的記憶,是承接了之前了,他沒有隨著死亡而改變,他的阿昱也從來沒有成為過別人的,只是他的。
“別說話,別說話!”失而復得,敖昱卻顧不上與他互訴衷情,只匆忙將人抱上了車。
但他車里,炭盆也已經(jīng)涼了。
敖昱直接抽劍在手,朝車隊后方走。
“嘭嘭!”車夫一個勁敲著車棚子。
碌王的貼身太監(jiān)馮鵲在里頭裹著被子睡得正舒坦,聞聲只不耐轉了個身,即便是給馮鵲照看著火盆的小太監(jiān)都連問都沒多問一聲,只是因為熱得舒服,打了個哈欠。
突然,簾子撩開了:“哪只小狗——”小太監(jiān)被冷風吹了滿臉,人都沒看見就開始嚎,待看見了人,立刻臉色煞白閉上了嘴。
白光閃過,馮鵲連棉被帶人被捅了個對穿,他人還沒死,但這一劍傷了肺,他張大了嘴巴,卻進不了氣,說不了話。敖昱一把薅住他的頭發(fā),將人拽了下來。
“嘭!”馮鵲被扔在了雪地上,污了方才的馬蹄血印。
“噗!咳!嗚噗!”他捂著脖子,想呼吸想說話,又朝敖昱伸出手,想向碌王求饒。
“去本王的車里燒火?!卑疥趴粗√O(jiān),“換條褲子?!彼麌樐蛄恕?/p>
車夫縮在一邊瑟瑟發(fā)抖,他以為碌王最多惱羞成怒過去吵嚷一番。若真如此,一個王爺與個沒根的太監(jiān)置氣,可實在是失了身份。誰知道,他直接將人給殺了(雖然還沒咽氣,但誰都看得出來,馮鵲是活不了了)。這可是從小陪著他長起來的貼身大太監(jiān),殺雞一樣就給宰了。
“王爺此舉,是否是不滿陛下……”送行的勛貴中,有人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