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8章 （第2頁）

金色的琉璃瓦讓他多看了兩眼，問莊有德：“敢問老爺子，有銀色琉璃瓦嗎？”

莊有德怔了一下，老爺子這稱呼他還真頭一回聽見人叫：“這……小人還真不知道。”

他倆并非皇親國戚，莊有德不能自稱奴婢。如他這種有品級的內(nèi)侍，外人是可稱呼其為“大人”的，他自己也可自稱“本官”“下官”，但他們畢竟是太監(jiān)，對著有些官員如此自稱，會被對方視為侮辱，所以多自稱“小人”“在下”等。

“銀色的，在咱們那個地方，眼睛要瞎了?！卑疥抛匀坏厣爝^手來，用自己的兩根手指頭鉤住他的兩根手指頭。兩人的大袖子層疊滑落下來，黑袖壓紫袖，烏云蓋紫霞，將勾住的兩只手細(xì)細(xì)包裹住，“不過，老爺子，不知能否介紹一下宮里負(fù)責(zé)采買的大人？我們想買些其他顏色的琉璃瓦。只是來往運(yùn)輸路途遙遠(yuǎn)，不知能否請工匠到我們本地去看看，是否能在白馬國周遭燒制？”

“小人會向戶部詢問的?！?/p>

“多謝?！?/p>

一行人就這樣慢慢悠悠地走向了西暖閣，他倆既不像是外域的正經(jīng)使臣，也不像是晉國的正經(jīng)子民。這座巍峨華麗的皇宮，確實(shí)是讓兩人大開眼界的，他們會細(xì)看雕梁畫棟飛檐斗拱，會觀賞奇花異草奇石趣景。

他們像是來看景游園的，如一對到朋友家里，踏春郊游的青年。

到了西暖閣門口，把人交給方浸了，莊有德在旁邊的茶房里坐了下來歇腳。

“爺爺，這倆人……有意思。”這是莊有德從皇陵帶回來的干孫子。

“你說說，怎么個有意思？”

“他倆這么一路過來，換成別人，我……”他有幾分不好意思地指著自己，“我早在心里罵他們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了?？墒墙裉焖麄儌z這個樣子，我竟然還有那么幾分與有榮焉的感覺?！?/p>

莊有德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：“還‘與有榮焉’？你個猴兒，學(xué)了兩個字，能耐了你？快去練字去！”

“是是！”

這兩人，對皇權(quán)毫無敬畏。即便佛道兩家的當(dāng)家人都不會如此，莊有德敲了敲桌面，喝了一口茶。他自問這輩子見過的奇人異事已是不少，但這兩人，委實(shí)要排在前五了。

西暖閣內(nèi)，因不是正式場合，進(jìn)門之前方浸便說了，無須跪拜，拱手為禮就好。兩人也便拱手為禮了，甚至腰都沒彎下去。

看向皇帝的眼睛里，也沒有掩飾對他的好奇。

皇帝此時心境已開，反而覺得這兩人的態(tài)度不作偽，比其他江湖人看他時自然真實(shí)許多，所以攤開了雙手，倒是任由他們看個夠。

他四十許歲，眼角額間的碎紋都十分顯眼，為他梳發(fā)的內(nèi)侍雖然手藝極精，但依舊能看出幾根銀絲。此刻他雖然態(tài)度溫和，但看他神色轉(zhuǎn)動間，便不是個溫和人。

敖昱見此，道：“想來孫大人已經(jīng)將在下的提議帶給了陛下?！?/p>

“正是?！被实埸c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“朕愿與二位合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