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頭已西斜,王建國駕著馬車直奔郡城最大的“錦繡布行”。
布行內(nèi),各色綢緞在木架上垂落如瀑,金線刺繡在日光下泛著細(xì)碎的光。
王建國往柜臺(tái)重重一拍:“老板,把你這兒最好的布料每樣來兩匹!紅的、紫的、翠色的,都要!”
掌柜的笑得眼睛瞇成縫,趕忙從柜臺(tái)后轉(zhuǎn)出:“哎呦客官好眼力!咱們這兒新到的云錦,摸著比那嬰兒的臉蛋還軟乎!還有這蜀錦,織的是百鳥朝鳳圖,您幾位娘子穿上,那指定比天仙還??!”
說著,他抱出一匹月白色綢緞,“尤其是這款冰綃紗,輕薄透光,最襯美人了……”
正說著,布行雕花木門“吱呀”推開,一陣若有似無的玉蘭香飄了進(jìn)來。
王建國下意識(shí)轉(zhuǎn)頭,只見一位身著鵝黃襦裙的女子款步而入,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晃,烏發(fā)上一支珍珠步搖搖曳生姿。
她眉眼如畫,眼尾微微上挑,顧盼間竟比布行的綢緞還要奪目三分。
“郡主萬安!”掌柜的慌忙行禮,“您今兒怎么有空……”
來者正是安陽郡主謝婉婷,她抬手示意掌柜免禮,目光不經(jīng)意掃過王建國懷中堆成小山的布料,唇角勾起一抹輕笑:“這位公子買這么多布,莫不是要開布莊?”聲音清脆如珠落玉盤。
王建國撓了撓頭,憨笑道:“家里女眷多,想著給她們都做身新衣裳?!?/p>
他低頭整理布料時(shí),忽然瞥見冰綃紗上細(xì)密的紋路,不知怎的,竟想起藍(lán)星故鄉(xiāng)的月光,心中一陣酸澀,不自覺低聲吟道:“薄霧濃云愁永晝,瑞腦銷金獸。佳節(jié)又重陽,玉枕紗廚,半夜涼初透……”
他聲音不高,卻如石子投入平靜湖面。
謝婉婷手中的團(tuán)扇“啪”地合上,美目圓睜,快步上前:“公子方才念的……可是新詞?此等遣詞造句,我竟從未聽聞!”
王建國這才驚覺自己失言,尷尬地?cái)[擺手:“隨口胡謅,讓郡主見笑了。不過是心中有所感,便隨意說了幾句?!?/p>
“隨意幾句?”
謝婉婷柳眉輕蹙,眼中卻泛起激動(dòng)的光芒,“‘莫道不銷魂,簾卷西風(fēng),人比黃花瘦’,如此精妙之語,字字含情,句句沁心!”
她緊緊盯著王建國,目光熾熱,“公子胸中所藏,難道只有這半闕詞?可否再賜教幾句?”
王建國心中一動(dòng),思索片刻道:“既蒙郡主垂青,在下便獻(xiàn)丑了?!畬ひ捯挘淅淝迩?,凄凄慘慘戚戚。乍暖還寒時(shí)候,最難將息?!?/p>
他故意放慢語速,將李清照《聲聲慢》的孤寂之感娓娓道來。
謝婉婷臉色瞬間變得蒼白,踉蹌半步,扶住身旁的木架:“這……這詞中滿是哀愁,卻又道盡世間滄桑,公子究竟是何方高人?”
王建國苦笑:“郡主謬贊,在下不過一介草民,偶然得了些靈感罷了??ぶ鞑鸥甙硕罚氡仄饺绽锛炎黝l出?”
謝婉婷自嘲地一笑:“我所作詩詞,不過是無病呻吟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