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沒說完,便被洶涌的人潮淹沒。
女人們你一言我一語,有的扯他官服,有的拽他腰帶,還有的直接上手撓人。等官兵們好不容易將他從人堆里拖出來,李銘已是衣衫襤褸,臉上、脖子上布滿指甲抓痕,活像剛從惡狼窩里爬出來。
李銘癱坐在滿地狼藉的官邸前,望著王建國客棧的方向,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血痕。
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,面對武道九重天的張魁與四名八重天殺手,王建國那看似必死的困局,怎會因幾樣小玩意暗器瞬間逆轉(zhuǎn)。
此刻的王建國,手中正握著幾封密信。
回到客棧,他屏退眾人,在燭火搖曳中展開密信。
王昱的提醒字跡工整有力:“李銘乃單敏爪牙,前路已設下重兵埋伏,若改水路,雖耗時半月,但可避鋒芒?!?/p>
他眉頭緊鎖,將信紙反復看了幾遍,燭火映得信紙邊緣微微泛黃,腦海中不禁浮現(xiàn)出與王昱過往的交集,青龍寨的過往,讓他對這份提醒多了幾分信任。
還未從這封信的內(nèi)容中緩過神,謝墨知那封字跡凌亂的密信便又映入眼簾。潦草的字跡里透著急切:“防李銘!水路亦有兇險,恐有伏兵!”
兩封密信,兩種截然不同的建議,卻都直指李銘背后的陰謀。
王建國摩挲著信紙,目光深邃如夜,在屋內(nèi)來回踱步,不斷推演著各種可能?!爸乇鴩氯粼邳S河渡口之前,以騎兵的機動性,我們大可突圍?!彼吐曌哉Z,“唯有過了黃河,斷了退路,單敏才敢”
思索良久,他終于下定決心,明日先按李銘原定路線行進,待抵達黃河渡口,再根據(jù)情況隨機應變。
安排完趙猛子帶人提前探路后,王建國深吸一口氣,走向楚云舒的房間,心中滿是對佳人的牽掛。
推開楚云舒的房門,一股淡淡的龍涎香混著未散的血腥味撲面而來。
屋內(nèi)燭火昏黃,楚云舒蜷縮在床榻一角,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,映得她眼下的烏青愈發(fā)明顯。
她抱著膝蓋,發(fā)間的金步搖歪斜,幾縷碎發(fā)垂落在臉頰,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,似是還沉浸在方才的恐懼中無法自拔。
“公主,讓你受驚了。”
王建國的聲音放得極輕,生怕驚到了眼前脆弱的人兒。
他緩步走到床邊,單膝跪地,伸手輕輕拭去楚云舒眼角未干的淚痕。
指腹觸碰到她臉頰的瞬間,感受到一片冰涼,心中不由得一緊。
楚云舒的睫毛微微顫抖,抬眼望向他,那雙往日明亮如星的眸子此刻布滿血絲,眼眶瞬間紅透。
“我從未想過,死亡離我們?nèi)绱酥?/p>
她的聲音哽咽,帶著無盡的委屈與后怕,再也忍不住,撲進王建國懷里,雙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襟,仿佛那是她在驚濤駭浪中唯一的浮木。
王建國緊緊擁住她,下巴抵在她發(fā)頂,能清晰感受到她身體在不住地顫抖。他輕輕拍著她的背,一下又一下,似在安撫受驚的幼獸:“別怕,有我在。只要我活著,就不會讓任何人傷你分毫?!?/p>
話語堅定而溫柔,胸膛傳來的震動讓楚云舒漸漸放松了緊繃的神經(jīng)。
她將臉埋得更深,淚水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,卻也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心。安撫完楚云舒,王建國起身走向謝婉婷的房間。
屋內(nèi),謝婉婷強撐著鎮(zhèn)定,端坐在桌前,手中緊握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。
聽到腳步聲,她慌忙起身,動作卻有些踉蹌,差點打翻桌上的茶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