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馬騰急得直跺腳:“您傷成這樣怎么去?爹您好好養(yǎng)傷,別折騰了!”
“還躺著,躺到棺材里去嗎?”
司馬進笑了笑,嘴角溢出絲血沫:“老子打了四十年仗,還沒窩囊到死在病榻上?!?/p>
不多時,五十多個頭發(fā)花白的老兵聚了過來,都是跟著司馬進從并州殺出來的老弟兄。
他們是司馬進最信任的舊部,最小的也已年過五十。
見主將重傷至此還要行動,一個個眼圈發(fā)紅,卻沒人多問,默默披甲提刀。
“爹!”
司馬騰仍在勸阻,“您這是去送死!”
“送死?”
司馬進扭頭看他,眼神像淬了冰,“老子是去給你鋪路?!?/p>
他指了指遠處黑沉沉的城墻,“你以為秦起真容不下咱們?是你那點軍功心,把路走窄了……”
司馬進一個眼神,幾個老兵立馬上前,一記手刀就將司馬騰敲暈過去,隨后結(jié)結(jié)實實地將他綁在了床上。
“取筆墨來?!?/p>
司馬進推開親兵的手,自己踉蹌著走到案前。
油燈下,他的手止不住地抖,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,卻字字清晰:
“騰兒吾兒:爹知你怨秦起,然亂世之中,能者居之。爹此去,非為軍功,為你鋪路。東門破后,觀瀾必亂,切記緊隨秦起,勿要意氣用事。爹這一生,爭強好勝,落得滿身傷痕,你要學聰明些……”
寫到最后,墨跡暈開一片,分不清是血還是淚。
他將信紙折好,塞進貼身的錦囊,又解下腰間的令牌遞給其中一個老兵:“你留下,等他醒了,把這個交給他?!?/p>
老兵們對視一眼,沒人多問。他們跟著這位老將軍四十余年,知道他決定的事,八頭牛也拉不回。
三更剛過,五十個老兵借著月色摸到觀瀾城東門下。
城墻高達三丈,城頭的守軍打著哈欠,火把的光暈忽明忽暗。
司馬進揮了揮手,兩個老兵立刻甩出帶著鐵鉤的繩索,鉤子“咔噠”一聲咬住城磚縫隙。
“上?!彼吐暤?。
老兵們像壁虎似的攀援而上,動作雖慢卻穩(wěn),腳掌在墻磚上碾出細碎的聲響。
司馬進被兩個老兵托著,咬著牙往上爬,胸口的傷被牽扯得劇痛,他硬是沒哼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