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硯的煙頭燙在青黑色的手背上,發(fā)出“滋啦”的聲響。那些如通潮水般涌來的黑影在接觸到火光的瞬間紛紛后退,發(fā)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,霧氣中彌漫開一股焦糊的氣味。他趁機(jī)轉(zhuǎn)身,拼盡全力朝著鎮(zhèn)西頭的亂葬崗跑去,左手的灼痛感讓他保持著清醒,青黑色的蔓延似乎被火焰暫時遏制住了。
通往亂葬崗的路比想象中更難走,霧氣再次變得濃重,幾乎伸手不見五指。腳下的路也從青石板變成了泥濘的土路,每一步都深陷其中,仿佛有無數(shù)只手在地下拉扯著他的腳踝??諝庵袕浡艉湍嗤粱旌系臍馕?,令人作嘔。
不知跑了多久,林硯終于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樹。它孤零零地立在亂葬崗的邊緣,樹干扭曲,樹枝像枯瘦的手臂伸向天空,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。樹下的墳堆明顯被人動過,新翻的泥土濕漉漉的,還帶著一股血腥味。
他深吸一口氣,走到墳堆前。那只從墳堆里伸出來的手格外顯眼,指甲縫里嵌著半片撕碎的紙錢,手背上布記了陳舊的傷痕,看起來已經(jīng)在土里埋了很久。林硯猶豫了一下,還是伸出手,想要將那只手按回土里,卻沒想到剛一碰觸,那只手突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!
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傳遍全身,林硯嚇得魂飛魄散,拼命想要掙脫,可那只手的力氣大得驚人,手指像鐵鉗一樣死死鉗住他。他低頭看向那只手,發(fā)現(xiàn)手背上的皮膚正在慢慢剝落,露出里面森白的骨頭,而骨頭縫里,竟纏繞著一縷縷紅色的絲線,和石碑上的血色文字顏色一樣。
“救……救我……”一個微弱而嘶啞的聲音從墳堆里傳來,像是有人在地下掙扎。
林硯心中一動,難道這墳里埋著的是之前的“通路人”?他不再掙扎,而是嘗試著對著墳堆喊道:“你是誰?這里發(fā)生了什么?”
“規(guī)則……規(guī)則是騙局……石碑后面……有真相……”聲音斷斷續(xù)續(xù),越來越微弱,抓著他手腕的力氣也漸漸變小。
就在這時,林硯突然聽到身后傳來“沙沙”的腳步聲,像是有人在霧中行走。他猛地回頭,只見一個穿著白色孝服的人影正緩緩向他走來,霧氣中看不清面容,只能看到那人手里拿著一把鐵鍬,鐵鍬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。
“是你挖開了墳?”林硯警惕地問道,通時握緊了口袋里的打火機(jī)。
人影沒有回答,只是加快了腳步。當(dāng)走到離林硯只有幾步遠(yuǎn)的地方時,霧氣突然散開了一些,露出了那人的臉——那是一張和阿婆長得一模一樣的臉,只是眼睛里沒有任何神采,空洞洞的,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。
“阿婆?怎么是你?”林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。
阿婆沒有說話,只是舉起鐵鍬,朝著林硯的頭狠狠砸了下來。林硯下意識地用手臂去擋,只聽“咔嚓”一聲,手臂傳來一陣劇痛,顯然是骨折了。他趁機(jī)掙脫那只枯手,轉(zhuǎn)身就跑。
身后傳來阿婆冰冷的笑聲,還有鐵鍬鏟土的聲音。林硯不敢回頭,拼命地在亂葬崗上奔跑,墳堆一個接一個地從他身邊掠過,仿佛無數(shù)個張牙舞爪的鬼影。他的手臂越來越痛,左手的青黑色也開始繼續(xù)蔓延,視線漸漸模糊起來。
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侯,突然看到前方不遠(yuǎn)處有一座破舊的土地廟。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踉踉蹌蹌地沖進(jìn)土地廟,反手關(guān)上了廟門。
土地廟里陰暗潮濕,供奉著一尊模糊的土地公像。林硯背靠著廟門滑坐在地,大口喘著氣。他低頭看向自已的手臂,骨頭已經(jīng)錯位,腫得像個饅頭,左手的青黑色已經(jīng)蔓延到了手肘。
突然,他聽到廟門外傳來“咚咚咚”的敲門聲,還有阿婆沙啞的聲音:“后生仔,開門啊,我知道你在里面……”
林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死死地抵住廟門,不敢發(fā)出一點聲音。敲門聲越來越響,廟門被撞得搖搖欲墜。就在這時,他注意到土地公像的底座下似乎有一個暗格。他忍著劇痛,爬過去掀開暗格的蓋子,里面竟然放著一本泛黃的日記。
日記的封面已經(jīng)殘破不堪,上面用毛筆寫著“回魂鎮(zhèn)記事”幾個字。林硯顫抖著翻開日記,第一頁就寫著一行觸目驚心的字:“回魂鎮(zhèn),食人鎮(zhèn)也,以生人之魂養(yǎng)鎮(zhèn)中鬼魅,每七日一祭,祭品需遵守十三規(guī)則,方可被鎮(zhèn)靈接納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