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畢竟是女真大將,立刻用一聲更響亮、更粗獷的大笑掩蓋了過去:
“哈哈哈!霍將軍好眼力!我正琢磨著……今天左先生登上圣山的英姿,看得我心頭發(fā)熱!翻來覆去睡不著,這不就想著……”
他目光飛快掃過四周,朔風營的士兵看似都在各自休息,霍成疾更是笑得毫無防備,左丘也抬首望向他,眼神平靜。
再出手,失了先機,他沒把握能一舉格殺兩人,更沒把握攔住他們突圍……機會,還要再等!
“想著左先生那個大鬧天宮的猴王,那才是真勇士,不憋屈!痛快!”赫圖喇強笑著,順著霍成疾的梯子下了臺。
左丘聞言,緩緩站起身,對著赫圖喇微微拱手,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疏離客氣:“赫圖喇兄弟好興致。只是今日大戰(zhàn)方歇,心神俱疲,強講故事也失了味道。”
他目光平靜地看著赫圖喇,以及他身后那些雖然疲憊卻豎起耳朵的女真勇士們,話鋒一轉(zhuǎn),“不如,今夜不講了,我給大家……唱一曲如何?”
“唱曲?”赫圖喇一愣,他身后的幾位親兵也露出詫異的神情。草原上流傳的多是蒼涼雄渾的長調(diào)或薩滿的吟唱,這等“唱曲”倒是不多見。
赫圖喇略一遲疑,隨即又豪邁笑道:“哦?!原來左先生還有如此雅才!能歌能武,真神人也!來來來,兄弟們!”他回頭吆喝一聲,“都過來!聽聽左先生的金嗓子!開開眼界!”
隨著他一聲招呼,更多疲憊不堪的女真士兵圍攏過來,臉上帶著好奇和些微的期待。
朔風營的將士們位置看似沒動,眼神卻更加銳利了幾分,如同暗夜中的獵鷹。
左丘走到火光照耀的中心,清瘦的身形拉出長長的影子。
他看著眼前一張張飽經(jīng)風霜、被連場血戰(zhàn)和困倦折磨的臉龐,輕輕閉上眼,再睜開時,眼神深處仿佛融進了夜色。
他張開嘴,用一種極其輕柔、舒緩、帶著奇異韻律的音調(diào),哼唱起來:
“嗚……啦啦……風吹草低……睡吧……”
“星辰流轉(zhuǎn)……歸家的夢……暖如氈房……安寧……”
“狼群安眠了……鷹隼棲落了……疲憊的勇士啊……閉上眼……”
古怪而陌生的調(diào)子,像初春融雪的溪流,輕柔地流淌在寒冷的空氣中;又像母親的搖籃曲,帶著莫名的安撫力量。起初,女真士兵們覺得新奇,交頭接耳,竊竊私語。
“咦?這調(diào)子……沒聽過?”
“軟綿綿的,跟娘們似的……”
“但……有點好聽?”
然而,僅僅過了片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