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傳令兵深深吸了口氣,仿佛要壓住心頭的巨浪,幾乎是用盡全力喊出那幾個字:
“是……是左丘先生和霍成疾將軍,他們……他們聯(lián)合女真!突襲了呼延部腹地。把……把呼延部最大的越冬營地,連同糧草、牲畜……一把火燒了個通天透亮??!連帶著守軍都……”
“轟——!”
如同晴天霹靂!帥帳內(nèi)所有將領瞬間僵在原地!
薛仁、李漠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瀾!李漠手中的佩刀“當啷”一聲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!
“左丘?霍成疾?!火燒呼延越冬營地?。 毖θ拭偷氐刮豢跊鰵?,失聲驚呼,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,“他們……他們真的做到了?!深入虎穴還不夠……還……”
李漠猛地一拍大腿,因激動而破音:“明白了!全明白了??!怪不得!怪不得這群狼崽子瘋了似的要攻城,他們老窩被端了,火燒屁股!急著拿黑門關泄憤加止損?。 ?/p>
剛才那斥候帶來的巨大壓力,仿佛瞬間被這道驚雷般的好消息炸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!帳內(nèi)的凝重如同堅冰般迅速溶解!
就在這時,傳令兵緩過一口氣,語氣急促地補充道:“……而且探子還報!昨夜大雨之前,匈奴狼主們似乎極為震怒,夜不收遠遠還隱約聽到什么‘調(diào)兵回援’、‘挖地三尺抓左丘’的吼聲……”
沐靈夏挺拔的身軀微微晃了一下。那雙在連番血戰(zhàn)中磨礪得如同萬古寒冰的眼眸里,巨大的震驚之后,瞬間燃起兩道明亮得驚人的火焰!
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關外西北方向那片無邊無際的、被雨雪籠罩的灰暗天穹。
是他!
那個總是帶著一身蒼白病氣、眼神卻深邃如淵的書生!
他不僅成功聯(lián)女真,深入敵后,他竟然……竟然真的在匈奴最心窩子上,捅了這么驚天動地的一刀!
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,混合著驕傲、信任甚至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、隱秘的喜悅,瞬間沖刷掉了連日來的疲憊與沉重。
薛仁最先從震驚中恢復,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精光:“元帥!天賜良機,左先生這是替我們狠狠砍了呼延老狗一條腿?。 ?/p>
“匈奴后方大亂,他阿史那莫何能不急嗎?!他這是急著拿黑門關的破城來堵窟窿,穩(wěn)住軍心!”
李漠也撿起佩刀,臉上因激動而泛起紅光:“沒錯!元帥!此乃逆轉(zhuǎn)之時,匈奴陣腳已亂,他們越是急切猛攻,越說明內(nèi)心恐慌!只要我們……”
沐靈夏深吸一口氣,強行壓下洶涌的思緒。
她快步走到帥帳門口,猛地掀開帳簾!
刺骨的寒風瞬間灌入!
關城之上,寒風凜冽,旌旗獵獵,士兵們的臉上有緊張,有疲憊,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麻木的、被沉重壓力籠罩的僵硬。
沐靈夏挺直腰背,深吸一口冰冷的、帶著血腥與硝煙味道的空氣,聲音驟然拔高,以內(nèi)力逼出,如同龍吟鳳噦,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黑門關城頭!
“黑門關的兒郎們!袍澤兄弟們!聽本帥一言!”
關墻上下,數(shù)萬將士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。
“不必為匈奴傾巢而出的架勢所懼!他們看似瘋狂,實則是色厲內(nèi)荏!”
她聲音清冽,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,每一個字都如同戰(zhàn)鼓敲打在將士心上:“就在昨夜,就在匈奴腹地,我們的左丘先生!還有霍成疾將軍!已帶領女真勇士,給了他們致命一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