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序臨微蹙了一下眉,因為莫莉的語氣。一種匪夷所思的語氣,不是出于對他們閃婚行為的質(zhì)問,而是對他的選擇的匪夷所思——好像他選擇和莫嘉穗結(jié)婚是一件非常需要正當(dāng)性乃至合理性背書的事情。
而江序臨從頭到尾都認(rèn)為這沒什么可解釋的。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,哪怕是對莫嘉穗本人。
于是他選擇最簡潔的回答:“因為我對她一見鐘情?!?/p>
莫莉不需經(jīng)過任何驚訝或思量,任何情境下她都不信這個話的。
她皺起眉,不再糾結(jié)木已成舟的問題,又問:“你們的婚前協(xié)議怎么簽的?”
“沒有簽?!苯蚺R坦然道。
莫莉面色立刻變得嚴(yán)肅,“你們沒有簽婚前協(xié)議?這是你的主張?”
“是?!苯蚺R回答,“嘉穗提出要簽,我告訴她我個人名下并沒有多少資產(chǎn)或債務(wù),以后也不會有?!?/p>
“股份呢?”
“我與父母、哥哥的股份,都在離岸信托里?!?/p>
莫莉冷笑一聲,雖是疑問,卻很篤定的態(tài)度,“受益人里有嘉穗嗎?”
江序臨頓了一下,“還沒有?!?/p>
莫莉絲毫不意外,她甚至篤定,聽到江序臨不簽婚前協(xié)議,莫嘉穗那個糊涂蛋說不定還會有點(diǎn)感動,覺得江序臨坦蕩真誠,甚至幻視到愛。
這是年輕姑娘的通病。
她們像供奉神明一樣篤信和維護(hù)愛,甚至,視金錢和權(quán)力為愛的反面。
可莫莉知道這浪漫宣言幾乎將漏洞擺在了題面上——如果愛是神明,那愛就不存在。
真正存在的恰恰是消長的金錢與流動的權(quán)力,那些被用“愛”的詞匯模糊化的東西。
她看著江序臨,謹(jǐn)慎思量了很久,最終仍然選擇開門見山。
“你們離婚吧。”
江序臨眼中閃過一絲慌張,他聽說過莫老師鐵血手腕,也從莫嘉穗幾次轉(zhuǎn)述中猜測莫老師并不是個好溝通的人,可他其實(shí)并沒有太在意。
他自信自己和莫嘉穗的婚姻除了短暫且突然外,沒有任何不清白不順利的部分。只要將一切講清楚,莫老師就算一時難以接受,也沒有任何理由加以阻撓。
他萬萬沒想到,他還沒有作任何解釋,莫老師就要他們離婚。
“為什么?”錯愕半晌,只愣頭青地問這樣一句。
這副難得懵懂的表情倒讓莫莉有些驚訝。
但她打定了注意,冷淡地解釋道:“我對你的想法就不做揣測了,但我了解我自己的女兒。她做事情三分鐘熱度,興頭來了莽著勁就往前沖,對你,有點(diǎn)喜歡也好,跟我作對也罷,大概是從沒有認(rèn)真想過長遠(yuǎn)的。而你和楊家的事情……”莫莉并沒有聽太多嚼舌根的流言,但知道楊燁如何被以雷霆手段逐出江氏,也就夠了,“不用我說得太明白吧?——你們不合適,她糊里糊涂的,以后更大的麻煩落在頭上再后悔就來不及了。”
她說到“更大的麻煩”的時候,目光在江序臨身上緩緩?fù)A袅藥酌搿?/p>
那幾秒,江序臨心如擂鼓,仿佛她已經(jīng)洞穿了他的所有。
他十足愣了半晌,才有點(diǎn)慌不擇路地解釋:“我跟楊箏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,楊燁其實(shí)……”
“我知道?!蹦蛑苯哟驍嗨皸罴业氖聠杻删渚湍苊靼?,你跟楊燁到底是什么恩怨,我也大概曉得?!?/p>
“你有你的謹(jǐn)慎籌謀,我女兒有我女兒的魯直單純。我絕不認(rèn)為后者比前者差。”莫莉平靜地陳述,“但我總要為她的安全考慮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