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蟬頭也沒回的應(yīng)了一聲,換上鞋子就直接出門,飛奔下樓。
——
“小的們,開炮了!”
砰…烤爆米花的老爺子一腳踹開了老城區(qū)的傍晚劇幕,紅艷艷的晚霞飄在西天,把充滿市井煙火的老城區(qū)映得通紅。
幾個捂著耳朵跑開的小學(xué)生聽鍋爐響后又一窩蜂地圍上去搶炸飛出來的爆米花,下班的打工人罵咧著把自行車摁得叮鈴響,煎餅攤油鍋里濺出油星子,殺價的大媽跟魚販子寸步不讓,幾個燒烤攤爭相升起了煤煙和香辣的氣味……
江蟬花3塊錢買了兩個烤地瓜,然后快速的從這幅傍晚劇幕中穿過,直奔城西。
一輛二八大杠和他擦肩而過。
吱——
新?lián)Q的剎車片發(fā)出刺耳尖聲,一個一臉老實的中年男人踩著二八大杠拐進(jìn)了一條背陰的巷道。
“老蘇,剛才我瞅著一個男娃子,好像跟咱小芹一個學(xué)校的?”二八大杠后面坐著個面相顯尖的婦女,她手里提著剛買的二斤洋芋和順手揪的幾根小蔥。
“你指定是瞟眼了,新聞報道都說學(xué)校里發(fā)生了那樣恐怖的靈異事件,咋可能還有人活著出來?就算真有人從里頭出來了,那指定也是鬼……”
蘇為國虛胖的臉上浮起一抹悲痛,后座的苗小鳳吸了下鼻子也不說話了,她的眼睛紅腫那張病瘦的臉上蠟黃憔悴,他們省吃儉用養(yǎng)大一雙兒女,昨天好不容易覺醒出了個靈棺師,眼看著日子就要有盼頭了,哪知道學(xué)校里竟也會發(fā)生靈異事件……
二八大杠碾過下水蓋板發(fā)出兩聲呻吟,很快停在了一棟昏暗背光的貼面樓前,苗小鳳揩了下眼角潤濕的淚花,從自行車上下來就提著菜準(zhǔn)備進(jìn)去,忽然卻瞥見巷子前面那頭走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……
“老蘇…你瞅前面那人是不是二中的魏校長?。俊?/p>
一把提起二八大杠踏上臺階的蘇為國順著苗小鳳說的前頭看去,忽然他那張?zhí)撆值拿骖a上顫出一抹激動,哐啷一聲丟下手里的自行車就往前頭那人奔了去。
苗小鳳手里提著二斤土豆也馬上跟著一甩一甩的小跑過去,人還沒到嘴里已經(jīng)急切的喊了起來,“魏校長…魏校長!學(xué)校到底發(fā)生甚事了?俺家小芹從昨天到現(xiàn)在都莫回來……”
魏生祿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把頭埋著,不算高大的身影邁著僵硬的腳步,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樣走在狹長逼仄的巷道里,蘇為國喘著粗氣沖過來,一把揪住了他胸口的衣服。
“魏校長!俺家小芹呢!”
巷子上面拉著亂七八糟的電線,把本就極其狹窄的一線天光都遮去,一陣陰冷的風(fēng)從逼仄的巷子深處灌過來發(fā)出嗚嗚響,蘇為國一把抓住魏生祿的衣服后卻僵住不動了……
入手的感覺只有冰冷,那是死去很久的尸體才有的溫度!
一股腐爛的尸臭味鉆進(jìn)鼻腔,蘇為國臉上的激動和憤怒一瞬間全被恐懼取代,他的腿肚子一哆嗦急忙就想松手退后,但是…魏生祿始終深埋著的臉在這時抬了起來,他駭然著的視線一下子就像生根一樣被吸住了……
“你咋回事老蘇?趕緊給校長松開,有甚事好點兒說……”苗小鳳一只手里拎著土豆袋子,另一只手捂著后腰,她患有嚴(yán)重的腰椎病,只是一直沒舍得錢去治,跑這小一段路都疼得厲害,憔悴的臉上滾出涔涔汗珠。
一只瘸腿的流浪貓?zhí)狭硕堑囊粦舸芭_,盯住了停棲電線上的麻雀。蘇為國虛胖的背影還是一動不動,他完全把魏生祿給擋住了。
“老蘇!你聽不去好賴話是伐……”
苗小鳳捂著后腰喘息著走上去,說話都感覺費勁了,她說著就伸手想去分開蘇為國,這時她終于看到了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,也是她這輩子看到的最后一幕……
魏生祿的臉就像是一灘融化的尸蠟,散發(fā)出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氣息!更讓她驚恐的是蘇為國的五官也開始變形了,肉眼可見的像一灘蠟一樣垮塌下來……
“啊——??!”
一群麻雀撲棱棱從電線上驚走,二樓窗臺的瘸腿橘貓目光跟隨麻雀望向狹長的一線天空,直到所有的麻雀都飛走不見,它從喉嚨里發(fā)出一聲低沉的‘喵嗚’,又低頭看向下方逼仄背陰的巷道。
一袋圓滾滾的土豆從那個女人手中掉落滾的遍地都是,那個渾身散發(fā)著腐尸臭味的老人邁開僵硬的腳步,繼續(xù)向著前方走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