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顧青蘿,你就不要去丟人現(xiàn)眼了?!彼梢牡赝櫱嗵}:“顧晚舟違反了書院里的規(guī)矩,羅院長開除他,有理有據(jù),你憑什么讓羅院長改變主意。”
他冷笑連連:“其實他被開除,怪來怪去,怪你呢!要不是你掉進了錢眼里一門心思想著賺錢,顧晚舟何必把生意攬到了書院里,這才壞了書院的規(guī)矩?!?/p>
袁世聰故意這樣說,就是為了讓顧青蘿自責愧疚抬不起頭來:“當年就跟你說了,女子不要拋頭露面做生意,好在你聽了,要不然的話,袁家還不知道要被你糟踐成什么樣子呢,瞧瞧顧晚舟,可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嘛!”
“我說顧晚舟啊,你們顧家也管管她嘛,今兒個你被書院開除,天知道明兒個又出個什么事,女子無才便是德,在家從父兄,出嫁從夫子,這才是天經(jīng)地義?!?/p>
顧青蘿罵:“去你娘的天經(jīng)地義。”
顧晚舟也罵,罵得比較儒雅:“袁公子,你好歹也讀了這么多年圣賢書,是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?你不知道天下十分,男女各半的道理嗎?士農(nóng)工商,三百六十行,哪一行沒有個中翹楚!
花木蘭替父從軍、謝道韞才華卓絕,你看不起的女子有多少千古流芳。你看不起的商人中,礦王高五娘,女船王俞大娘,聰慧絕頂,她們個個都是響當當?shù)娜宋?,請問袁公子,你有何德在身?在這大放厥詞,竟然看不起女子!”
顧晚舟說得袁世聰滿面通紅。
“顧晚舟,別以為你能說,你就是對的。你不還是被趕出了書院!這輩子都沒辦法參加科舉了!這輩子就被她給毀了?!?/p>
“毀?”顧晚舟冷笑:“男子漢大丈夫,做錯了事自己一人承擔,你卻將過錯怪在女子身上,袁世聰,你還是不是男人!”
“你……”袁世聰氣急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根本說不過顧晚舟,只得咬牙切齒:“你能說,你囂張,又能如何?我就看著你,被我踩在腳底下,一輩子都追不上我!”
他轉(zhuǎn)頭看向顧青蘿,居高臨下地望著她,眼里都是恨意。
“還有你,顧青蘿,我要讓你一輩子都活在望月的陰影下,她有的,你這輩子都想不到,她是高高在上如天上的云,而你……就是我們袁家踩在腳底下的泥!一輩子如只臭鼠一樣躲在陰溝里看我們富貴榮華。”
顧晚舟上前,將顧青蘿護在他的身后,原本有些佝僂的腰,此刻挺得筆直,面對袁世聰?shù)倪瓦捅迫?,他絲毫不讓。
“袁世聰,誰是云?誰是泥?沒有蓋棺,論定為時尚早?!鳖櫷碇酆敛煌俗?,周身散發(fā)的冷意讓袁世聰都招架不住。
明明是個沒有存在感的人,可現(xiàn)在卻逼得人連連后退。
袁世聰招架不住,冷哼一聲拂袖而去。
顧晚舟回頭,拉著顧青蘿的手。
“阿蘿,大哥不能科舉了,但是我會想辦法去掙錢,我會給你最好的生活。你信大哥嗎?”
“信!我相信!”顧青蘿抬眸看著顧晚舟笑:“大哥說到就一定能做到。”
被自己的小妹堅定地信任著,顧晚舟心情好了不少,沖淡了被趕出書院的落寞。
回到家,聽說他被趕出書院,顧父良久沒有說話。
一家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前,只有桌子上的一盞油燈,忽明忽暗,映照著那一張張臉。
“沒事?!鳖櫢附K于開口了,“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狀元,即便不讀書,我們還可以做其他的?!?/p>
顧四站了起來,“是啊,大哥,爹說得對,我們現(xiàn)在餃子就賣得特別好,不讀就不讀了,讀書那么累,眼睛都要看瞎了,不如一塊去賣餃子,照樣賺不少錢?!?/p>
顧晚舟笑:“好?!?/p>
顧青蘿看了他一眼。
顧晚舟笑得恬淡,可眼神里總有一絲讓人無法忽視的落寞。
白天他還跟她說,他喜歡讀書,讀書很重要,可到了晚上,就被人趕出書院。
這樣的打擊,又豈是一兩句安慰可以彌補的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