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猝不及防從掌心滑落。
盛夏正午的烈日恍惚間變得冰冷。
她雙目出神,好像看到陸知彥驚訝表情——顯然他也聽見了。
視線稍微偏移一分,又好像看到秦笙笙得意的諷笑,看到自己映在車窗上的面——淚水沖開睫毛膏,在蒼白無色的眼下蜿蜒出兩道丑陋的黑線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她低低的,宛如幼獸失去保護自己的雌獸,垂死掙扎般低吼著哭出聲,松開手,簪子叮鐺墜地,喃喃問道:“滿意了?”
“滿意了嗎?”
“你們滿意了嗎?!”
一聲高過一聲。
溫穗嘶啞的聲音仿佛砂紙磨過青磚。
陸知彥面上浮現復雜神色,喉結動了動。
永遠冷靜自持的男人,如今似乎被她的三連逼問按下暫停鍵,欲言又止。
溫穗直勾勾盯著他。
下一秒,她收了眼淚,自嘲地勾唇輕笑,推門下車。
原本晴朗的天空被幾朵從南方飄來的烏云遮擋,空氣變冷變潮,漸起狂風卷起砂礫拍打在臉上,細細密密地疼。
月白旗袍染著茶漬與血污,溫穗仰頭迎面朝風。
長發(fā)散落成海藻一樣的亂云,時間倒退,她又變回二十歲那個臺風天——跪在陸家祖屋求陸家人救外婆時,也是這樣滿身狼藉。
她最后望了眼南方天空。
積雨云已經向太陽聚攏,云遮日,天陰沉,隱約間她聽見外婆在唱:“落花滿天遮月光,借一杯附薦鳳臺上”
徹底昏迷前,一道高挑身影快步朝她跑來,堪堪接住她軟倒的身體。
悶雷響了很久,這場預告里的暴雨最后還是落了下來。
消毒水的氣味混著潮濕水汽,摻了一絲沉香的焦苦,溫穗在混沌中聽見金屬器械碰撞的脆響,睜開眼,陸知彥正用棉簽蘸著碘伏擦拭她掌心傷口。
其他部位的傷已經處理好,只有手,她緊緊握成拳,現在才被陸知彥強硬掰開。
“別碰我!”